［陳老師的故事1/3：書面警告等同取消教師註冊］

[emily]

教育刺針

［陳老師的故事1/3：書面警告等同取消教師註冊］

2019年反送中運動後，香港教育界進行着一場史無前例的整風運動。教協既倒，教育局無後顧之憂，安心「刮骨療毒」，清洗心目中的瘀血。近年教師遭教育局「處分」的個案逐年遞增，「取消教師註冊」數字由2020、2021年7宗攀升至2022年21宗、2023年47宗。
「書面警告」數字亦攀升。不要以為其影響較輕，實際效果可能與取消註冊一樣。
陳老師(化名)的故事便是證明。
陳老師是中學音樂老師，曾留學外國，考績報告一向良好。她一手為學校創建樂團和合唱團，屢獲獎項。
2021年夏天，她的命運出現逆轉。
學校和教育局均連番收到投訴信。「同一班人做，連信的格式也一樣，仲要臨法團選舉前收到。」乜嘢人咁大仇口？「鄰居，一個現在已移居英國曼城的女人。事緣2020年我們街坊協助將軍澳一位議員爭取設立議員辦事處，成功爭取後那個女人搞分化，甚至覺得我會協助另一個陣營，結果連同其他街坊中傷我，黃鬥黃，連我個人資料都擺了上網。」
當時教協正值解散，這位鄰居認為陳老師因此不會有任何支援，「係時候可以整死一個人」，於是連番出信。
「我有過工傷，她去信學校『投訴』我欺騙工傷、扮傷殘、精神有問題。由於這些都不是事實，所以無事。」
出事的是「港獨」指控。
「投訴信說我在學校宣揚港獨、在音樂堂教唱《榮光》。我在學校沒有這樣做，我本身反對港獨。學校調查後，證明我在學校無講過港獨，甚至無提過這首歌。」
「但我在校外的確曾演奏過。2019年9月中，有一日下午我朋友說當晚要在商場演奏一首歌，低音聲部有一件樂器人手不夠，想我幫手。當時的考慮有兩點：第一，『快閃』音樂（flash mob）在外國蠻普遍，考驗演奏者的背譜及應變能力，曾在外國生活的我習以為常；第二，當時教育局指引說要在校內要持平，校外係無規定的。因此，我答應了演出。」
「其實現在我仍認為，這首歌並無港獨含意，原作者DGX也告訴我此曲目標係落實公平選舉、保障公民權利，純粹表達希望民主自由、讓香港擁有應有的光輝。」
「教育局前後來了三round信件，每一次理論上有十四天回覆，但信件由教育局寄出去到學校已經一個星期，待學校梳理後，我實際上只得兩個工作天回覆。覆完之後，教育局會等兩個月再來信，即是說它自己可以嘆慢板，我覆就要覆得好快。其中一次我用了40頁紙，解釋我在學校接觸到任何與港獨有關的學生行為都會立刻禁止，也詳細列舉與中國文化有關的教學活動，更附上相關教材，證明我並無港獨之心。」
「教育局對我的解釋視若無睹，最終出書面警告給我，說我是very bad example for students [對學生是差劣的榜樣]，但我可以在短時間內把樂譜背下來做表演，其實是good example才對。」
「教育局於2022年5月13日寄出警告信，明顯係趕在5月31日續約死線前完事。學校是很弱勢、等待殺校的band 3學校。校長說無辦法，雖然知我是好老師，很用心教，但無辦法留人啦，我下年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下。校監話自己寫過信想保住我，因為見學生好鍾意跟我做音樂活動，但教育局啲官連佢都鬧埋，話唔應該將我寫得咁好。」
「我離職後，我的繼任人連用鋼琴彈首校歌都可以彈到一塌糊塗，真諷刺。」
「之後我去其他學校見工，沒有一份成功。曾經有一間給了我口頭合約，那是聖道迦南書院，我在interview時坦白披露我有警告信，他們明確說沒有問題，中午十二時second interview後，叫我下午五時回校簽約，那一刻我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，仲有得教書。」
「誰知下午二時學校秘書來電，說『我哋暫時唔會同你簽約』。」
「就連只是做星期六早上的兼職新高中音樂科導師也落空，面試者認為我非常適合這個職位，但明言你手頭上有警告信，『timing唔係好啱』。」
「換言之，一封警告信，效果其實已經等同取消教師註冊。」
陳老師的教學生涯，被迫劃上了休止符。不過，她說即使讓她再選擇是否出去表演，她仍然會去。
「因為從藝術角度看，那是一首結構嚴謹、旋律易記、和聲精美的佳作。」
「只係對教育局拿2021年把尺、搭時光機去charge我2019年做過嘅野好無奈。2019年的人又點會諗到呢首歌會變禁歌，要法庭申請禁制令咁嚴重？再者，基本法第二十七條唔係話保障市民有集會自由咩？教育局班官係咪唔識字呀？」
「教育局既無藝術修養、又文盲，唔怪得時任教育局局長、現任文化體育及旅遊局局長楊潤雄諗到用『雪糕』推『藝術三月』呢條屎橋，而場場『說好香港』的盛事都搞得一塌糊塗，貽笑大方啦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