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人物誌．戴耀廷】 飲盡苦杯、月耀夜城

[emily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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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物誌．戴耀廷】 飲盡苦杯、月耀夜城

時窮節乃見。有人在刑罰下選擇「篤灰」，也有人在最重刑罰下選擇了「承擔」。

戴耀廷和黎智英的命運很可能一樣，兩人都可能被判「終身監禁」。面對這最高刑期，他們的抉擇也一樣。

47 人案之中，戴耀廷一直默默接受轉為污點證人的所有指控，不作任何反駁，據一些知情人士透露，他甚至允許同案其他被告將所有罰責歸咎於他。

戴耀廷的情操之高、意志之堅定，與其過往一直承受激進民主人士的猛烈批評，形成鮮明的對比。戴耀廷自雨傘運動起，一直遭到口誅筆伐，指責他「書生論政」、「天真無邪」、「和理非」，甚至辱罵其「戴妖」、「香港民主毒瘤」等等。

由佔中公民抗命、雷動計劃、風雲計劃，到 35+，戴耀廷一直秉持「非暴力」的民主抗爭理論，並結合他對法律、法治之深厚認識，實踐他的抗爭行動。

也許以上行動多多少少有點理想主義，但他確實開拓了一代人的民主、法治思想；因為戴耀廷，John Rawls 的公民抗命理論才廣泛受到認識；因為戴耀廷，法治的三個層次、"rule by law" 與 "rule of law" 之別才廣為人知；因為戴耀廷，才令人知道在真正憲政民主的國度內，利用體制和規則推動政治變革的「高端政治手段」，是應該怎樣操作。

戴從來沒有拒絕與激進派對話，亦盡力解釋他的行動綱領。對於部分歇斯底里的人身攻擊甚至人格抹黑，他也從沒有喊冤屈，或作出反擊，他只像如今面對前污點證人的指控一樣，默默承受。

路遙知馬力，日久見人心。觀乎當下，回顧過去，戴真的很「和理非」嗎？能夠提出 35+，逼令中共訂立《國安法》、自毀《基本法》、「完善」整個選舉及政治體制，當今之下，只有戴一人能做到。

中共也清楚知道，這個人物實在危險，若說他真的只是「書生論政」，這個「書生」也未免太過可怕，單純講道理、在現行規則下鑽漏洞，也能喚起這麼巨大的政治行動。他無疑比任何自稱激進的人都更為「激進」。

激進的不只有行動，還有內心。只有超越常人的意志，才可能面對終身監禁重罪，仍然不動如山。戴自知遭政權針對，判處他為顛覆國家政權的「首要份子」，但他仍然堅如磐石，用信念和信仰面對苦難命運。

日前，指定國安法官陳慶偉像一個怕上司責怪的學徒一樣，宣問控方，認為戴應該屬於哪個刑罰級別時，控方也被陳官的「不加掩飾」嚇倒而錯愕片刻，才稱「控方回應是不恰當」，而陳官還懵然不知自己的魯莽失措，繼續笑稱「若戴被裁屬第三級，你一定即刻上訴」。

法官兼任控方，這樣有違公平法理的法庭戲碼，身為資深法律學者出身的戴，目睹也禁不住在庭上大笑。書生相信，這一大笑，將會刻在歷史之上，因為戴的這一笑，笑盡了這場審訊乃至現今香港的一切荒謬。

相對之下，三個指定法官一度對戴的案件角色、刑罪判決也一度哈哈大笑。笑什麼呢？手執法槌，可以一槌定音，判處一個生命終身失去自由。在最嚴肅之環境下，發出最輕浮的笑聲，醜陋如此，只剩人皮。

「若我們真是有罪，那麼我們的罪名就是在香港這艱難的時刻仍敢於去散播希望。入獄我不懼怕，也不羞愧。若這苦杯都不能挪開，我會無悔地飲下。」 2019 年初，戴耀廷就佔中案的陳詞。2019 年後，戴耀廷仍然未變，飲盡苦杯、月耀夜城。

縱死俠骨香，不慚世上英。
誰能書閣下，白首太玄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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