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1月23號 之鋒入獄兩年】

[emily]

【11月23號 之鋒入獄兩年】

在囚剛好兩年，想起由黃偉文填詞、Dear Jane《脫骹的華爾茲》裡的一句：「#我共宇宙說好了／#有場舞還未發表／#必須公告世間／#我未有垮掉」。

七百三十天以來，於牆內看着外間翻天覆地的變化，雖則觸摸坊間情緒面貌、理解民情氛圍，真的猶如瞎子摸象，但我仍然希望可在這個變異時代捉得緊民間社會的脈搏。有這想法既因着自己不欲脫節，更在乎於覺得公眾認識的面孔，不論身處本地、海外或受困當中，也在如今光景更難看見彼此，須想方設法拉近與普羅大眾的距離。

在這段日子，曾耳聞不妨以「半杯水」的哲學看待世態變遷。然而在動盪劇變以後，我也聽到很多人會覺得水杯裏的水連半杯也沒有。如此情況下，再逞強與自我安慰只會更加吃力，也反映「由有到冇」的衝擊之大難以適應。面對香港不如往昔，有人選擇就此離開、有人變得對世事不聞不問，較為普遍則是減少關注和投入度，或者換個方式以不同身位參與民間社會，把心神精力轉向其他民間領域。但在寄盼抱有不同考量與抉擇的人們如何維繫到「共同感」，其實依然離不開探問我們以怎樣的概念理解刻下境況。

若果一杯水以10的刻度為滿，過去十年有多可說是不折不扣順風順水地把水由6斟到9的刻度，甚至見到有滿溢的眉目。只是後來水暴烈地倒瀉了，剎那間熟悉的一切接連傾塌，教人應對不來。關於水倒瀉的因由、從中提煉出甚麼提醒，大抵是「未蓋棺焉能定論」。但與此同時，我們也許應着眼於當下——哪怕現在水杯只剩下1的水量，我們每個人有沒有一個合適的位置，把水由1斟到2呢？

我也明白將水由「1斟到2」跟「6斟到9」大有不同，前者是默默耕耘、由低做起，後者興許是各適其適、多姿多采得多。但我認為最值得在意的是，由「1斟到2」看似是乏味的低潮，但同時間所開拓的空間有着倍數增長。如果回溯七八十年代的先行者在「由冇到有」的過程，想來也會有類似的感受吧。若問我為何仍然覺得水量（至少）有1，我想是自己即使身處牆內，但依然見到很多仍在堅持、嘗試的人。所以我很想叫大家不要只着眼香港種種的「呎退」，而忽略了每個逆水行舟，力求「寸進」的人。畢竟比起過往的順勢，當下逆境所作的每件小事，除了要有堅持到底的決心，更加需要匍匐前行的耐心。

民間的旋律，會有如何別於主調的「平行敘事」，乃在乎人們怎樣抱持耐性與韌性譜寫，把水由1斟到2之際，應值得發掘尚有力所能及的空間。共勉。

之鋒
黃之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