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充斥著離別的2022》

[emily]

《充斥著離別的2022》

距離2022完結還有10日，在此先向各位說聲聖誕快樂和新年快樂。

仔細回首這年，發現自己經歷了無數次離別：和將離開香港的朋友共聚後的離別、和完成審訊的隊友在法庭上的離別、還有我和醫院病房的離別。

前陣子和中學同學久違地聚會，看見以前一起做盡傻事的朋友如今稚氣已脫，聚會上憶起往事時總感慨大家已經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，不能像兒時一樣，大家一直近在咫尺，現在總有幾位遠在他方，離開了這令人失望的家鄉。聚會過後和即將離港的朋友在道別前拍了幾張照片，我到現在也會不時打開看看，幾年後的我們將身處何方？我也會和香港道別嗎？

最令我悲痛的離別總發生在法庭，隨著每宗審訊的完結，我知道我又要暫時失去某位朋友了。仔細地看，一個人的消失往往在生活的細節中最為明顯：他的instagram不再更新、他的online時間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、當你想forward有趣的post到他instagram時，頓時意識到「呀，佢入左去了。」的這份醒悟…… 這些細節都在提醒你和他的暫別。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將來亦會身陷牢獄，一想到家人和朋友也要承受這份離別，我就深感抱歉，只希望他們不會太難過。

說到和病房的離別，我在大學主修精神科護理學，今年9月時終於結束了5年的大學生涯，成為了精神科護士。可惜的是纏身的案件令醫院暫援了我在病房的職務，最後一次以護士身份進入病房已經遠至5月，當時仍未知道下班時和病人說的再見已是最後一句，不知道他們出院後有好好地生活嗎？社會有接納他們嗎？只希望我在他們生命中有好的影響，哪怕只是微小的一點也好。就這樣，這5年一直追隨的事業一下子變得遙不可及，相信一切完結後，我的護士牌也會跟著完結吧。

種種離別令我在今年的冬至特別感觸。平日和母親在晚飯時總會邊吃邊分享當天發生之事，真正「咩都講一餐」，更會滿口是飯地大笑一輪，但冬至那晚卻靜得出奇，說完一聲：「食冬至飯啦！」之後，大家只是靜靜地看新聞，靜靜地吃飯，大家都沒有說話。這一刻的寧靜彷彿在說：今次是這幾年最後一次團團圓圓的冬至。年幼的我總不解母親為何如此重視冬至，只不過是一個季節的轉換，何必大費周章？現在的我明白了，一家人齊齊整整團聚是得來不易。

我一直形容這一年保釋的時間是「借回來」的時間，在往後的日子最終要把這段時間歸還，以好好完結一切。來年年初就是別人告別自己的時候，我能做到成熟地揮手嗎？我可以在這段歸還的時間中保持自我嗎？我可以在回來的時候讓大家看見一個更好的自己嗎？

寫於冬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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