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Sakamoto is timeless】

[emily]

【Sakamoto is timeless】

「My name is 坂本龍一，you're now listening to Chi Chung's Choice.」

這是我每個週六晚上最期待聽到的聲音。說來慚愧，在陷獄前的我並不認識坂本龍一，就算曾聽過〈末代皇帝〉這齣電影，有在飛機上看過〈Call Me by Your Name〉，我也不曾知道這些電影的配樂原來是由「教授」主理。直至入獄後，我養成了晚間收聽電台的習慣。就在某個週六，我偶然聽到坂本龍一的名曲——出自同名電影〈戰場上的快樂聖誕〉的〈Merry Christmas Mr. Lawrence〉， 我於剎那間被震撼。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常聽音樂的人，就算偶爾走到YouTube或打開電話中的音樂App，我的Playlist都是充斥着帶點MK味的香港流行曲，我實在難比想像自己會被沒有人演唱，以鋼琴為主軸的純音樂所吸引，但此曲做到了，亦令我開始對坂本龍一着迷。雖然在教授云云眾多作品之中，DJ黄志淙還是偏好播放了〈Merry Christmas Mr. Lawrence〉及其變奏版本，但仍無損我每週準時收聽節目的興致，因為實在是百聽不厭。

作為聽眾，我沒有選曲的權利，所以兩年下來．我接觸的坂本龍一作品大多來自他創作生涯的中後期，主要是鋼琴曲，他早期以個人身份或與YMO一同創作的前衛電子音樂則較少涉獵，所以我也不知道以下我對他的音樂所作的評價是否公允。我會形容坂本的音樂好像有能把人帶到另一維度的力量。經過2年被囚禁的生活，我對於環境中的雜音變得異常敏感，很容易因此覺得煩躁，但只要教授的琴聲奏起，我就能短暫從現實中抽離，享受片刻的寧靜。感受他那曾在近代多次天災人禍中撫慰人心的音樂力量。這顯然不是專業的，亦未必是最貼切的描述，我在此只希望能盡力呈現我聽這些作品時的感動。

欣賞坂本龍一，除了是因為他的音樂造諧，更是因為他的直率。教授一生喜惡分明，他甚少強逼自己妥協，年幼的他會直言殿堂的Rolling Stones彈得一塌糊塗；長大後組成YMO，即使組合在日本及海外都取得巨大成功。他也因與隊友創作路線不合而毅然要暫停團體活動。這些早年經歷我們或許可視之為藝術家的偏執，但從他在2000年後積極參與各類社會運動可見，他的直率不止於音樂層面。若在這世界看見一些值得關法、他認為需要改變的議題，他都會盡力表達自己的立場和動員更多人走在一起，反對地雷使用如是，保育森林亦如是。我不敢說自己完全支持坂本在每一項議題的立場，但我認為作為一位舉世知名的音樂家，他仍能保持這種率性，展現對社會及世界的關懷實屬難能可貴。始終我們知道，今天世上不是四處都有可讓人直率的土壞，而即使能免於恐權，並非每個人願意維持付出時間和精力。

在電台聽坂本龍一的音樂時，Chi Chung往往會更新一下教授的近況。雖然我無緣欣賞他去年底的音樂會，手上亦無他的最新專輯〈12〉，但因為每星期都能聽到他的音樂和消息，坂本龍一不知不覺間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個regular presence。他的離世難免令人傷痛，然而，我相信他的精神已刻進他的音樂之中，並如他的所言，將「藉此跨越時空的限制，逐漸與他人共有；音樂正具備這樣的力量」。

Fergus
11.04.2023

梁晃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