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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仲賢 浸會大學前學生會會長 八月初刑滿出獄 已前往英國繼續學業

發表於 : 週三 9月 14, 2022 4:14 pm
emily
「始終都要向前行,人都係要向前行,都係要讀返書先,繼續去搵條路應該點樣行﹐無論係將來嘅路,定係香港嘅路。」
「唔好令人覺得,社運坐完監出嚟嘅人,係前途盡喪…我至少想俾到個希望人,坐監出嚟其實你係一個新嘅人、一個新嘅開始,可以對人生未來有新嘅憧憬。」
「首先一樣係,唔可以俾人睇死我哋。」
「我自己覺得我會返嚟,就算香港繼續沉淪落去、唔會變好,我都會返嚟,始終個根喺呢度。」
方仲賢 浸會大學前學生會會長 八月初刑滿出獄 已前往英國繼續學業
*****
啟程
8月17日晚,機場離境大堂禁區外,方仲賢即將啟程,他「品酒學會」的伙伴、即一班劈酒的酒友,高唱著「會歌」-鄭伊健的《熱血燃燒》,歡送他們的「會長」,另一邊的方仲賢揮手、抱拳致意。
“歲月無情仍願意 為你闖開新故事
情和義今天我知 是我不需一再懷疑
世上無情人在變 義氣本色不太易
但我知 今天到此 生死與你創造名字”
不知何故,方仲賢酒醉時總愛唱這歌,高歌後擁抱道別,方仲賢步入禁區,閘機一度感應不到他的護照,當閘機終亮起綠燈,眾人都鬆一口氣。
「你準備好未?」出發前一晚,我問。畢竟出獄才六日,「其實所有嘢都未settle好。」但既然決定離開,不如爽快前行,「延誤咗學業都三年啦。」確實,大學一年級就做學生會,之後因斷莊做了三屆臨委,加上官司入獄,入大學前後四年,方仲賢「咩credit都無讀過咁滯。」
「你本身浸大讀咩科?」
「唔…歐洲研究!法文!」
出獄後到英國重啟學業,入讀倫敦大學讀國際關係,順理成章,但對方仲賢來說,還有其他意義,「經歷咗呢啲嘢,好多人都無做到、做唔到,點樣搵返生活正軌,好似永遠俾19年、20年嘅事,成為一生陰影。」
他今次出走亦是向前走,是歷險也是探索,「去搵條路應該點行,無論係將來嘅路、定係香港嘅路。」
不是被時代選中的小孩
「坐監嘅時候,講浸大學生會係無人知,講鐳射筆就有人知」,說著方仲賢不禁苦笑。但其實這不太像他原本走的路。
方仲賢說自己是個普通學生,家人甚至有點「藍」,「唔鍾意社會運動,覺得啲人阻街」,後來家人因他被捕入獄慢慢認同他的想法,是後話。總之在中學,他的政治啟蒙是老師,14年他中三亦有參與佔領,「放學去瞓咗一晚,唔知點解阿媽俾我去。」但他認為自己不算最活躍的一群。
到升讀大學,想到老師教過八九民運的歷史,「主導運動都係大學生,大學生對改變社會有一個好重要角色」,於是在上莊遊說下當上浸大學生會會長,19年3月上任。
現在看這巧合似天定,但若將時針撥回19年初,方仲賢的預想與後來發展根本沾不上邊,「你唔會諗到咁波瀾壯闊,影響未來十幾年香港命運、前途」,他當時的理念很簡單,就是做好學生會基本職能,「同學福利、參與大學管治、帶聲音俾學校,令同學留意政治係bonus。」
「嗰時係社運低潮期,係無意志,我19年1月,仲有去深圳飲喜茶。」然後的故事大家都知道,方仲賢笑說,14年時曾流行講「時代選中嘅小孩」,「我諗講嗰個唔係羅冠聰就係黃之鋒,一樣咁中二病。」
「你咁講得唔得㗎…」
「OK,friend嘅,應該唔會嬲。但係我覺得唔係咁樣,我覺得係我哋選擇時代。」
和很多被捕、入獄的人一樣,方仲賢不想訴諸命運,而是選擇,「逃犯條例嚟咪嚟囉,你咪掉人上大陸,關我咩事?唔影響我去飲喜茶、追星㗎。」但他自己也好、香港人也好,選擇了抗爭,方仲賢認為,這是以百萬計香港人集體作出的選擇,「就係我哋揀咗呢個時代。」
而他方仲賢,不過是其中一員。
後悔
說到選擇,若時光倒流選擇會不同嗎?又或者說,有後悔嗎?
「我後悔嘅係」,一直談笑風生的方仲賢小有地凝重,拿起桌上那罐Asahi一飲而盡,「我無做得更好。」更好不是運動應該更進取積極,而是太情緒主導,「去到中後期,我哋好似無咗自我制約,好似失焦、盲目咁去抗衡。」
「進入咗個歇斯底里戰爭狀態,係唔應該出現,我唔係叫你俾人打唔還手,但有無審慎考慮過,高程度武力抗爭係咪可以達到目的?我覺得無。」
難怪要深呼吸、飲啖酒才吐出這些想法,因為這與主流大相徑庭,方仲賢認為社會並至今都很少反思當日種種,例如反修例到五大訴求的轉折,解說是否足夠?裝修、私了,是否全都符合整體策略?當初提出攬炒,對比現況是否社會樂見?「個集體創傷太沉重,好多人因為咁無咗人生方向、甚至人生意義,呢個代價我哋承受唔到。」
「咁講可能會俾人屌得好勁。」
「咪屌囉,我唔想再去保住個學生運動嘅光環。如果講出嚟會令你鬧我,但都會令大家討論,我無所謂。」
運動到某個階段可能趨向情緒化,但同樣真確的是,當時是否有其他選擇?方仲賢覺得有。
「好似大學保衛戰。」二橋之戰、理大圍城,九龍塘多家大學附近堵路,是反修例運動武力衝突的高峰,亦是走向下坡的轉折,「嗰時好深刻,心諗做咩,點解無啦啦會變咗要守大學?」
「大學守衛戰係唔應該出現,我覺得應該stop。」但當時他無表態,因為擔心講出來兩面不是人,若果時光倒流,方仲賢表示他會有不同選擇。
「當時咁講,會俾人話係二五仔收咗錢,但講出嚟可能有人聽,可能改變到未來方向,而家講已經無用,所以我好後悔。」
這是他所說,後悔自己沒有做得更好。
未來
然而往日不可追,未來幾年,方仲賢將做回一個學生,他給自己的目標很簡單,就是過得好,做個更好的人,「唔好令人覺得社運坐完監出嚟嘅人係前途盡喪。」
「你要我受難,你要我痛苦,我偏偏係要活得好開心。」
這亦是他在監中的體會,當時身處鐵窗他不會怪責他人獲得自由、甚至離港,有的只有祝福,「希望出面嘅人過得好啲,有咩好爭拗、怪責,坐監或者離開其實無人想。」
若果世事平順,某個平行時空,方仲賢不會登上前往英倫的班機,聽好友高歌送別,出獄當日方仲賢向記者說,香港會繼續沉淪,但其實他的話未說完,「就算香港繼續沉淪,唔會變好,我都會返嚟,始終個根喺呢度。」
期待在不遠將來,再度把酒共談。